牙痛不是病
半夜，她醒来了，是痛醒的。
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？一连串的。头痛、耳朵痛、下巴痛。到底哪儿痛？牙痛。牙齿痛，牵系到头、耳、下巴。她顺着下巴一路摸过去，一根筋牵着耳朵，一根筋牵着太阳穴，疼痛难忍。右边头疼痛、麻木；半边脸肿了，下巴有肿块。
明天必须去看医生了，她想。
晚上只能这么耗着。月亮透过窗帘钻进卧室，月光洒满整个房间，时不时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在窗外鸣叫一声。屋门前的银杏长得比楼层还高了，以前要俯视的银杏，现在须仰视才行。时间过得真快。
牙齿哪时有问题了？不时的疼痛。右边牙是吃饭时被一硬东西嗑了一下，轻轻的嗑了一下，牙就有问题了；左边牙是嗑西瓜籽嗑的，以为牙齿坚固得很，死劲的嗑西瓜籽，一包西瓜籽还没嗑到一半，牙就出问题了。
她记得小时候，母亲也经常肿着半边脸喊牙痛，只要在供销社工作的父亲称斤肉回来，吃了肉，母亲的牙就不痛了。肉是灵丹妙药。母亲的牙从来没看过医生，经常痛，经常肿，吃一餐肉就好一段时间。邻居婶婶也常牙痛，婶婶说母亲的牙是虚火牙，吃点补的东西就好，她的牙是虫牙，必须用火去烧才行。婶婶一到牙痛就抽烟，说是熏牙，把牙虫烧死。她说“牙痛不是病”，哪有花钱看牙的道理？
牙痛了，口含盐水漱口，抽烟用烟熏，除此之外，没见采取过别的更好的办法。
牙痛了多长时间了？差不多有两年时间了吧。起初，一颗牙闷痛闷痛，能承受，就由着它，有时真想用针去猛戳那颗牙才舒服。慢慢地，那颗牙时不时像有把刀在割一样的疼痛：痛一下，间歇一段时间；痛一下，又间歇一段时间。硬扛着，没去看医生。
不能再拖了，必须马上去看牙医，她想。
去哪里看牙呢?
医院收费高，不敢去；私人牙科，怕他们逮到一个是一个，猛宰，不敢去。
医院看牙吧。排队，挂号，口腔科，交费。拿着挂号单，到处找口腔科，口腔科的影子都没见一个。不断打听，经人指点才找到地方。医院外头，原来的私医院的口腔科?站在口腔科门口，一年轻牙医热情地把她引到他的“地盘”，端出一个四方小盘，盘内简单几样工具。躺下，灯光一打，牙医拿出口镜、探针在她嘴里来回捣弄，这里敲敲，那里击击。边敲边问，痛不？
“你刷牙不正确，这颗，这颗，这颗，这颗，都要补。”
“要不要照个片什么的？”
“不用，肿块是牙痛引起的。”
“痛的这颗牙，必须治疗，先去交费”
“一颗牙，？太贵了。能不能给我开点药？”
“吃药能治好，那还要我们牙医干嘛”
其实在此之前，她在怀仁药店买过呷哨唑吃过，只能稍微缓解一下而已，吃药确实不能解决问题。
“，不贵的。要在牙齿上打个洞，上四次药，把神经杀死，然后把这颗牙补好，哪里贵？有便宜二十块一次的，私人牙科，你可以去？”
“这颗牙治好补好之后还要把这颗牙包起来才行，以防开裂”
“包一颗牙，多少钱？”
“最低，高的上千，上万。”
“那么贵，金子做的？”
“一件衣服不是也有几十、几百，几千的。一样一样的。”
她曾听同事说，治牙花了一万多，看来一点也没夸张。
治牙，补牙，包牙，钱、钱、钱。牙医的笑脸就是一把宰刀。只能任由牙医喊价，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。
几个回合后，疼牙治好了。牙医对她说，旁边那颗牙下次会疼。她真想大声质问，你是故意，还是心肠丑？
牙医的预言像巫婆的咒语。
好容易熬到天亮。打开抽屉，翻找治牙痛的药，找到一板布洛芬。记不清是哪时买来治什么用的，看说明书可以用来治牙痛，她马上吃了一片，立竿见影。
牙不痛了，就懒得去看医生。
当晚无事，睡了个好觉。第二天晚上睡前又开始痛，越痛越厉害，赶忙起床找布洛芬。
“是药三分毒”，老吃布洛芬止痛不好。
不能再拖了，明天一定去看牙医，她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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