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师作品张志晨忙人崔大吹24永远

　　忙人崔大吹

　　文/张志晨4.永远的微笑在第0章《禁区不可碰》里，讲到我和大吹相聚的最后一个冬天。那个冬天里，我们放树、练拳、上山、看露天电影、正月十五到街里看花灯……续前文，说说五步拳。那几天经大吹一招一招指点，我才知道五步拳每一招的精微奥妙。也从总体上把握了特点：出招猛似虎，进退灵如蛇，专打十弱处，一招把命夺。五步拳是男子长拳，“十弱”指男子身上十个孔，不禁打。但这套拳法大吹对我没有教全。好信的读者可以去第9章《较劲张半仙》文尾看我发布的视频，你会发现最后一个动作是我加上去的收势，很是生硬，所以这套拳法是不完整的。那么后面的什么内容被略去了呢？细心的读者或许可以看出，拳法里面没有最最狠毒的肘法和膝法，也没有死地求生的头法。看过泰国电影的人，应该知道威猛的泰拳其精髓就在于膝肘结合，折骨断肋，摧枯拉朽。大吹强调，你练拳是为了强身健体，学那些阴毒的招数只有坏处，没有好处。任凭我软磨硬泡，也只学到这几招，只好叫做“五步残拳”了。可我却在这残拳上吃了一个大亏。大吹可怜屯里的庞二聋（因别的病导致的耳聋），便教他几手零散的招数防止被别人欺负。有一天晚饭后出去玩，我突然从后边抱住了庞二聋。本来是亲切的拥抱，可能因为太突然，庞二聋吓了一跳，本能地使出了残拳中的狠招：双脚一顿踩我的脚面，我脚疼刚一松手，他头向后一仰，正好撞在我嘴上。幸好他没有连上“回肘、摆胯”，不过这已经坏事了，疼得我捂着嘴跑回家。母亲打水让我清洗一下，一盆水顿时被血染红了。还听见水里有东西哗啦哗啦刮蹭盆底的声音，摸出来一看：牙！我的门牙掉了一个。那个让人无语的年代，既不让“元凶”负责，医院，疼得我睡不着觉，还要把头伸到炕沿外，防止嘴里淌血水脏了枕头……我不记得当时母亲怎样心疼我，父亲怎样看待我，反正第二天大吹知道了，肠子都悔青了：“这不是猪八戒啃猪蹄——自残骨肉吗？”医院镶牙。这怎么可能呢？我不当大金牙，大银牙也不行。我宁可豁牙子，宁可说话漏风。半仙找大吹理论，埋怨他：“你呀你呀，还和我抢徒弟，夏天压折了胳臂，冬天撞掉了牙，还门牙……唉，命啊！”半仙也给我一个补救面相的办法：“以后，你只微笑，不要大笑，保持不露齿。”我感觉没有什么不好的，也没哭也没闹。说话漏风就漏风，还觉得很好玩。但渐渐地，真的，就养成了永远微笑的习惯。那时，长我4岁的李连杰正在拍电影《少林寺》。转年，我执笔如刀，征战考场，终以高出分数线50分的成绩考入师范，而李连杰的武术因电影《少林寺》驰名大江南北。相比之下，人和人有多么的不同啊！当时，我甚至有上少林寺学武的想法，有去找李连杰拜师的冲动。毕竟，我还是听了大吹的意见：“他是你爹，听他的。”毕竟，我还是信了半仙的话：“你身上有佛性，适合做老师。”我只好收起了武术梦、结束了武侠狂想曲，用心钻研教育学、心理学。剩下的那颗门牙，因为缺少同伴的依靠只好自我强大，渐渐变宽了……后来父亲反复叮嘱我：“好好做学问，好好当老师，就是不要当官。”还告诉我，等牙齿长成了，把牙缝挤上。再说说上山。冬天上山，主要两件事。一件事是带上斧头，拉着小爬犁，上山打柈子，用于烧火。打柈子就是劈树根，树根一冻，一劈一条缝，再用斧背打下来，就是柈子。各家的孩子把柈子拉回来，在院里显眼的地方码成垛，暗暗较劲，比谁的垛大。另一件事是和大吹打猎，上山抓野鸡。冬天大雪封山，野鸡觅食困难，用自制的“药鸡豆”药野鸡就成了可能。把黄豆小心翼翼地钻个眼儿，往里面灌一种白色的药面，大吹说叫砒霜，半仙说叫硼砂，反正要少放，放多了，野鸡药死了，肉也不能吃了，会中毒。到山上找野鸡的爪子印。千万不要破坏了爪子印，也不要破坏周边的环境，否则野鸡就会觉得不安全，不会再出现了。找到之后要记住地方，就撤退回来。第二天天没放亮前去放药，零零散散的抛洒一点，不要太多。然后把自己藏好，树后、草丛、雪坑都行。我穿得厚，钻进雪里也不冷。戴着狗皮帽子、捂上手闷子，大头鞋里是鹅绒的包脚布。野鸡羽毛漂亮，生活安排得也富有情趣。野鸡群居，冬天冷，就三三两两地挤着过夜。早晨起来先锻炼身体，做早操，抻抻腿，扇扇翅，扭扭脖子，吊吊嗓子……活动好筋骨以后开始觅食。野鸡先沿着爪子印走，到大地觅食。看见野鸡吃了药鸡豆，过一会儿就可以主动出击了。野鸡喜欢安静，怕惊吓。我和大吹故意大喊大叫。受到惊吓的野鸡拼命地奔跑，但飞不高，吃了药的也飞不远，还有的野鸡因为觅不到食，体力不支，也跑不远。眼看要被追上了，就一头扎进雪里，以为藏好头就没事了，可屁股还在外面露着呢。这是我平生仅有的一次打猎经历。我胸前背后吊着战利品，跟在大吹屁股后边往回走。脚下是嘎吱嘎吱的踩雪声，脸上是“永远的微笑”。偶尔把手指伸进嘴里打个呼哨，哨声响彻莽莽山林，砥荡茫茫雪野……最后说一件事，正月十五的晚上到街里看花灯。各单位门口挂着各种造型的灯。一些单位一些村屯都有秧歌队，队员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扭着秧歌。那天，大吹、庞二聋、李向北、李南来和我举着龙灯，大吹龙头灯，我是龙尾灯，中间他们三个各自一段龙身灯。街里人山人海，锣鼓喧天，人声鼎沸，水泄不通。花灯满街，五彩缤纷，千姿百态，也千奇百怪。看得我目不暇接，眼花缭乱。不知不觉我就离队了，接在别的村子队伍后面了。人家要出城了，清点人数，就问我：“你哪个村的？快回街里十字路口等大人找。”好心人还给一支蜡烛，防止灯灭了大人不好找。我倒是没害怕，我知道我能找回村子去。害怕的是大吹师傅，怕我丢了没处找。本来队伍出了镇子南门要回家，才发现丢人了，返回来找我。我看见龙头灯，就奔过去。“师……”“傅”字还没说出来，已经挨了大吹一个飞脚。本来我是能躲过去的，可是没敢。只是嘻嘻笑。节日的喜悦仍在我心里弥漫，“永远的微笑”还在我脸上洋溢……“咋不把你丢了！”大吹吼了一句。龙头转向，龙身跟着，我接在最后。游龙在野，见龙在田。身后是灯火通明的街里，锣声渐远，鼓声渐稀……彩色的童年是美好的，因有大吹等师傅们和乡亲们，让我的童年变得忙忙碌碌，丰丰富富，多姿多彩。我也总是傻傻地闹出各种笑话，还稀里糊涂地受到许多伤害，自己坐断了手臂，被人撞掉了门牙，脑门上、肚子上、手上、脚上、腿上，大大小小的伤疤好几十块……不过，有了“永远的微笑”，一切苦难都成了恩赐，一切笑话都成了美好。所有的过往都成了故事，在我头脑里丰富得就像电影一样可以一遍一遍地回放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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