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牙痛不是病

牙痛不是病

韦名

领导病了。周一上班，领导肿着半边脸，一副痛苦的神情。

　　领导是一局之长，是单位里的主心骨，领导一病，大家都很紧张。

　　领导得了什么病啊？严重吗？大家纷纷探听，关心领导的病情。

　　牙痛。当大家得知领导只是患了常见病，并无大碍时，大家悬着的紧张之心稍稍松了下来。

　　尽管领导的病情无大碍，可看见领导肿着半边脸，闷闷不乐，讲话时又是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，大家的心又揪紧了。

　　“牙痛大多由牙龈炎和牙周炎、龋齿而导致牙神经感染引起的。”办公室主任因为第一个知道领导牙痛，一进办公室就忙乱起来——从网上恶补牙痛知识。

　　尽管牙很痛，可看着办公室主任的殷勤样，领导心里很欣慰。

　　“领导，您的脸肿胀严重，医院治疗吧！”办公室主任“涨姿势”后，像是自己牙痛了一样，一边吸气，一边痛苦地说。

　　“牙痛不是病。没事，挺挺就过去了！”领导龇着牙。

　　“牙痛不是病，痛起来真要命！”办公室主任满脸着急，“领导，您的身体不是您一个人的，是单位的，是国家的！”

　　“……”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，领导看看办公室主任，没说什么，算是同意了。

　　在办公室主任的精心安排和亲自陪同下，医生认认真真给领导作了全面检查。

　　“没大碍，按时服药，记住别吃生冷的东西！”医生检查后在电脑上开处方。

　　“医生，晚上牙要痛了，睡眠肯定受影响。是不是开一两片安定片或其他镇定剂，帮助晚上睡眠？！”接过着医生开出的处方单，办公室主任仔仔细细看，见处方单上只开了阿司匹林、三七片、云南白药等止痛镇痛药物，说是商量却是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。

　　医生抬头看了看自始至终在陈述病情并忙前忙后的办公室主任，没吱声。

　　“睡眠好了，牙痛自然轻了！”见医生没添加安定药的意思，办公室主任拿着处方单不依不饶。

　　医生又看了看办公室主任，取回了处方单，撕了重新在电脑上开处方。

　　昨晚痛了一晚没睡好的领导看着细心的办公室主任，微微笑了。

　　许是领导的牙痛较严重，医院回来后遵医嘱吃了药，可下午各种镇痛药的药性一过，领导又痛苦不减。

　　“中医认为牙痛是由于外感风邪、胃火炽盛、肾虚火旺等原因所致！”下午开会，人事部长看着领导的辛苦样，趁着会议间隙心疼地对领导说，“领导日理万机，劳心劳累，牙痛肯定是虚火过旺引起的！”

　　最近推行人事制度改革，情况杂，阻力大，领导的确是劳累过度，急火攻心。

　　“西医治标不治本，止痛药一过，又复痛，解决不了问题。”人事部长极力推荐采用中医疗法，标本兼治。

　　下午的会还没开完，人事部长就说服了领导，医院。

　　医院里，人事部长托人找的名老中医很认真很负责，望闻问切，一丝不苟，给领导开了一些外用的中药散剂和一大袋中药，又叮嘱了这叮嘱了那。

　　周二上班，领导的牙痛未见好，仍然肿着半边脸，一副痛苦的神情。

　　病在领导身，痛在众人心。看着领导的痛苦表情没减，办公室主任和人事部长羞愧地低下了头。单位里更多的人都想来关心领导的病情。

　　“我一同学的父亲的学生有治牙痛的偏方！”周一轮不上关心领导病情的政务部长，周二发现领导还肿着脸，赶紧到领导办公室献药方。政务部长告诉领导，尽管这偏方是昨晚打了无数电话，山长水远打听到的，可用过的都说灵验得很！

　　政务部长的偏方是一道食疗用的汤，名为贻贝苁蓉黑豆汤。即取贻贝、肉苁蓉各30克，黑豆克，洗净贻贝泥沙，切片肉苁蓉，锅里猛火熬煮1小时以上，每日喝一次，连喝数日，既营养又治病。

　　“这汤贻贝入肾经，滋阴降火；黑豆补肾，除胸中热痹，散五脏积热，去虚火，治牙痛，效果甚好！”政务部长俨然成了一名老中医，侃侃而谈。

　　听着政务部长一脸虔诚地引经据典，领导心里甚是安慰，赞许地笑了笑。

　　得到鼓舞的政务部长这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贻贝、肉苁蓉等食材，急忙到单位厨房找厨工熬食疗汤去了。

……

　　领导的病就像这几天天上正在下的雨，尽管万民希望雨尽快停下来，可这雨却依然不急不缓地下个不停——中医、西医、偏方、秘方，该看的看了，该吃的吃了，领导的牙痛就是不见好。

　　领导的牙痛一日未好，一日有人来关心。领导牙痛的日子里，一拨又一拨人来献药方、荐名医、送新药……领导牙痛的日子里，单位里也一下子涌出了一拨又一拨牙科专家、名老中医、营养专家！

　　像极了这场正在下的雨，在大家都以为雨该停时，雨忽然大起来了。集万千关心的领导的病情在尝试了各种治疗后，原以为要好了，却不料领导的牙痛演变成了口腔癌！

　　得了口腔癌的领导休养了一段时间后，为一心一意治病，办理了病退手续。

　　领导一退，关心领导病情的一拨又一拨人也跟着退了。

奇的是，少了一拨又一拨的关心，领导的病却神奇般好了！

（本文潮州日报年9月22日韦名小小说专栏首发，小小说选刊等转载，入选《年中国年度小小说》，入围年中国小小说排行榜）

韦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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